0.
如果给你一个机会，以永远留在梦境为代价和思念之人重逢，你会怎么选择？
1.
(资料图)
乐正绫很安静地、很安静地坐在房间中央。她闭着眼，安详得像一尊静止的雕塑。听到一串脚步声，她开口：“你又来啦？”
“嗯，你不开心吗？”洛天依缓缓地走向她，手臂环在她身侧，虚搂住乐正绫。
“开心啊，但也不开心”乐正绫依旧一动不动，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，天依？”
“我知道，你还是不欢迎我吗？”洛天依叹气，往后撤了一步，坐下。
乐正绫这次没有说话。
“好吧，不打扰你了”洛天依的身体化作光点，消散了。
2.
天，亮了。
洛天依怔怔地坐在床上，发了许久的呆，直到手机的铃声响起，她才从放空的状态中剥离了出来。
她拿起手机，进入一个简陋的软件，点开了其中名为乐正绫的对话框。
“阿绫，我昨晚又梦见你了”
消息刚刚发出，就收到了对面的回复：“你最近好像常常梦见我呢，怎么啦，这么想我？”
“嗯，可是为什么，你不欢迎我呢？”洛天依落寞地打下。
“抱歉，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，可以再说一次吗”
——尽管她知道，这没有意义。
“没什么，不说这个了”她放下手机。
我好想你啊，阿绫。
3.
洛天依忽然回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，那是一个很寻常的下午，她们在上一节体育课。两个人在操场上追追跑跑嬉戏打闹了许久，然后迎着太阳躺在了草坪上。
洛天依用手挡在眼睛上，遮住了太阳光线。
“呐，阿绫，如果有一天离开了…那我肯定会忍不住去陪你的”她偏过头去，看着乐正绫那红的温暖耀眼的眼睛。
乐正绫敲了敲她的脑门：“你在说什么傻话啊，怎么可以放弃现实呢，我们可不是为了自己活着”
“可我觉得我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而活呢”洛天依凑过去，轻轻地蹭她的脸颊。
“这样本质上是在为你自己活呀，你只照顾了你自己的愿望，却完全没有顾及其他在意你的人的心情呢”
乐正绫捧着洛天依的脸：“答应我，永远不要放弃现实”
“…好”
4.
“言和，如果给你一个机会，以永远留在梦境为代价和思念之人重逢，你会怎么选择？”洛天依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，眼中是氤氲水气。
“不是很好回答，我不需要这个机会啊”言和耸耸肩，“为什么会这么问呢？”
洛天依沉默地在电脑上调出一个界面，然后转过去示意言和看。
“这是…”言和瞳孔骤缩，难得地失态了，“怪不得…但我也没办法给你什么建议，做出选择的，只能是你啊，天依”
“嗯，我懂”洛天依将电脑转了回来，电脑里的女孩笑容明艳，元气十足，似是鲜活地生活在另一个世界。
沉思片刻，言和蓦然开口：“不能把她接到你身边吗？”
洛天依放在下面的手暗暗捏紧了衣角，指关节泛白：“试过，失败了，可能是之前建造时出了些偏差吧，我把她关在那里了，所以，只能我去找她”
阿绫，你想和我团聚吗，你能不能告诉我啊。
5.
一年前。
“喜欢这个新家吗？”洛天依紧紧牵着乐正绫的手，走进这栋大别墅。
乐正绫轻轻地拍了拍洛天依的手背，让她松开自己，然后在四周逛了起来。
洛天依举起刚刚握着乐正绫的那只手。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的余温，她细细感受了一下，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，怅然若失的心才放了下来。
乐正绫晃完一圈，从二楼探下头来，对洛天依做了一个wink：“装修得还蛮不错的呢，就奖励你今晚和我一起睡觉吧”
洛天依飞快地爬上楼梯，拥住了乐正绫：“真的吗，那明天可不可以也…”
乐正绫使劲揉了揉她的脸：“不要得寸进尺哦，这已经破坏了我们的约定了”
洛天依摸摸鼻尖，小声地“哦”了一句。她心底萦绕着浅浅的失落，但也只是淡淡的。
她已经很满足了。
6.
洛天依打开了乐正绫的对话框。她凝视着那个头像，凝视了许久，黑暗中荧幕的光打在洛天依的脸上，衬得她的表情有些阴暗。
“阿绫，我决定了，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”
屏幕上跳出乐正绫的回答：“嘿，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”
洛天依的唇张张合合，默念着上面不断跳出的字。
“永远不要放弃现实”洛天依捂住自己的眼睛，没有泪流出，因为干涸了，因为不需要了，“我怎么会忘呢，但是…等我们见面了，我会向你道歉的”
阿绫，你要明白，在你离世之前，我想办法让你能活在数字世界，就是为了有一天，我们能团圆。
7.
洛天依在吃下安眠药后，躺入了盛满水的浴缸中。她已经把自己的数据上传到了乐正绫在的世界，只要她死亡，她们就可以一起生活在那里。
她甚至等不了那么久，先用了那台在睡眠中能链接那里的机器，在“梦”中提前与她相见。
“阿绫，这次，我不会走了”洛天依像往常一样，缓缓地、缓缓地走向房间中央的乐正绫，只是这一次，她终于搂住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。
乐正绫第一次动了，她回给了洛天依一个拥抱，然后抽身离开：“你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，答应过我的话，为什么不践行？”
洛天依温柔地看着她：“对不起，阿绫，请允许我自私一次。我早就离不开你了”
“你不该向我道歉啊，你该向你的亲人和朋友道歉”乐正绫诡谲地笑了一下，“不过，你不需要道歉了，我会送你回去”
“你说什么！”洛天依惊呼。她被乐正绫推到了入口处，整个空间迅速地坍塌，她还没来得及问一句为什么，就感受到自己与这里的链接断开了。
在彻底回去之前，她听见了乐正绫响亮却不失温柔，轻快而又认真的叮嘱：“这回一定要记住哦！永远！不要！放弃！现实！”
8.
梦，彻底醒了。
睁开眼，她猛地从浴缸中坐起，顾不得擦干身上的水和穿衣服，径直冲向了自己的房间。她好不容易跌跌撞撞地触到了自己的电脑，却没有看到她希望看见的场景。
那个世界，彻底毁了，连同乐正绫一起。
她其实知道为什么，乐正绫说过，在她心中人死了就是死了，她喜欢现实中的一切，喜欢作为“人”的存在。
所以她做了手脚，让洛天依无法将她变成一台机器，又在洛天依决定永远留在那时，启动了自毁程序。
洛天依的心都要撕裂了。她想不明白，为什么各个方面那么合拍的两个人，却唯独在这一件事上拥有完全相反的观点。
生死，虚实，存在和意义，这些话题她曾无数次与乐正绫争论，然而她们谁也没有办法改变对方的想法。
阿绫，你想让我选择现实，可我，只想选择你啊。
9.
洛天依仍保持着和乐正绫AI聊天的习惯，虽然这个AI做的实在不够智能，和乐正绫也不够相像。
她偶尔也会对AI说一些云里雾里的话，尽管她知道AI听不懂，更不会做出回应。
就比如现在，她在跟AI说：
“阿绫，你知道吗，我始终坚信，你没有消失，而是躲在某个角落，用这个AI与我联系”
发完，她就放下了手机。
屏幕上闪动着字符，跳动着组成一句话。
“你在说什么呀，我就是乐正绫啊，我一直在这”
over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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