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家的后窗


(资料图片)

文/殷众

很久前在自己订的《散文》杂志上,曾经认真地拜读过周晓枫的散文《后窗》,很喜欢。后来在自己买的周晓枫的散文集《你的身体是个仙境》里,又重新认真拜读了她的那篇《后窗》,便更喜欢了。其实,很久以前,我家也曾经有个后窗,不过一直以来一点都没去注意。此时想来,还是挺有意思的。

我家的那个后窗,在那个老屋的卧室后面,那垛稀泥巴和稻草截一起糊的竹篾墙壁上,一个一尺来长,一尺来宽,四四方方,正方形洞孔。窗的中间竖起两三根两指来宽的所谓防盗木条。没有雕花窗棂,整个后窗,说白了就是一个很简陋很狭窄的木窗。多数日子里只有很狭窄窗口亮出来,白晃晃都说不上,墙壁几乎都被紧挨密挨的苞谷秆遮挡着。一些时候后窗下面紧靠着墙壁是我们读书、做作业用的书桌。

后窗外稍微再远的地方,是一大片,一大片青翠竹林,一天一天,一月一月,一年一年,长年累月干枯的竹叶飘落下来,给卧室屋顶的黑瓦上铺垫厚厚的一层。后窗外那些大片竹林是我们儿时的乐园。儿时我们有事没事就跑到竹林里去玩耍,我们在那些竹林里:春天掏取鸟窝,夏天捕粘鸣蝉,抓捉蜻蜓,喂蚂蚁。竹林里的蜻蜓才叫真的蜻蜓,几乎全身子都是清一色的。至于秋天和冬天,我们就在竹林里寻摘麦冬籽……

后窗那个地方,太阳、月亮清楚明白的光线是照射不进来的,一般照射进来的都是散淡的光线。除非那天,那夜,那时太阳最大,月亮最圆那种清楚明白粗壮的光线才照射得进来。也许是后窗的角度位置与日月照射的角度位置不匹配吧!尽管如此,那个地方仍然是我儿时最爱呆坐的地方,最爱痴凝呆望的地方。那时我最感兴趣的就是独自地一边呆坐在窗口下仰望着那窗口发呆,一边聆听窗口外面或者叽叽喳喳的鸟叫声,或者沙沙、飒飒的风雨声,竹叶声。经常一发呆聆听就是几个小时。特别是深秋、深冬黄昏,黄昏后恬淡宁静的夜晚。那时比较小,还没有读到过吴均的“鸟向檐上飞,云从窗里出”;还没有读到过郑板桥的“衙斋卧听萧萧竹,疑是民间疾苦声。些小吾曹州县吏,一枝一叶总关情”;也没有读到过《红楼梦》里描写林黛玉潇湘馆“宝鼎茶闲烟尚绿,幽窗棋罢指犹凉”之类的诗句。要是读到过了,想来聆听起来肯定会更富有诗意和画意。

读小学一年级了,母亲在外面屋子一边做事,同时还一边监督我读书,为了监督方便,母亲要求我读书必须读出洪亮声音来。于是我就经常坐在后窗下面靠着墙壁那个案板做的书桌子旁,把书放在上面叽里呱啦乱读一阵“望天书”。我叽里呱啦乱读“望天书”,母亲还夸奖我读得好呢!也许母亲是为了鼓励我,让我继续努力读,有意假装对我进行夸奖。有时窗外吹着风,下着雨……风声、雨声与我叽里呱啦的读书声浑为一体,真有一种“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”的感觉。

不知道是哪一年,我们家卧室那张围台铺床的位置发生了变化,调换了方向,移动搬迁到后窗那边去了,依靠着墙壁。床很宽大,把后窗全给遮挡了,蚊帐是白色纱布罩子,透明的,光线可以通过白纱透过来。透过来的光线像过滤了似的,显得干净但也更暗淡了。被床遮挡住后窗,我们就很少到后窗去了。只是调皮时候偶尔跑到床上去,在床上透过罩子向窗口外望。望到的内容,大都是朦朦胧胧的一片白,或者一片黑。偶尔的偶尔,如果再调皮一点,就是趁大人们不在的时候,把罩子扯开,在床上从后窗向外望。被大人知道了,少不了一顿责骂。

后窗被床遮挡住了之后,不能到后窗那个地方去了,我们就对后窗美好地遐思乱想。比如窗外的蓝天、白云呀;比如窗外的明月、清风呀;还比如窗外的鸟语、花香呀!不过,我最美好的想象就是打仗,因为我小时候最喜欢看打仗的电影,最喜欢玩打仗的游戏。我就把后窗假设成瞭望孔,想象着拿着纸卷成筒的望远镜向窗外远望,侦察敌情;或者假设成射击孔,拿着棍棒当枪炮向后窗外的敌人射击……后来,更多的时候,我最爱去回想曾经坐在后窗下面发呆的那些时光。

如今,离开后窗好多年了,后窗的一切和老家一起,便成为我永远的记忆和回想。回想起来,就像一部黑白电影胶片上,那些一个一个方孔:黄昏那般,夕阳那般。

(作者系重庆新诗学会会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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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辑:朱阳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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